清兵入关取得政权后,从公卿大夫到八旗子弟皆集体堕落,核心是“特权消解了生存压力,安逸磨灭了奋斗精神”。他们彻底变成“靠特权寄生的闲人”,本质是制度设计对人性弱点的纵容——当一个群体无需付出即可获得一切,且犯错无需承担代价时,堕落几乎是必然结果。《红楼梦》中的贾赦就是这样的典型。
一、 靠特权寄生的闲人:表面尊贵,实则蛀虫
贾赦是荣国公贾源的嫡长孙、贾代善的长子,按封建礼法“嫡长子继承制”,他袭封了荣国府的最高爵位——一等将军(其祖上是公爵,此为降等袭爵,他的爵位应相当于伯爵。仍属于显赫的“公卿大夫”层级)。按照清代俸禄制度,一等伯爵年俸约为俸银510两左右,禄米510斛。这一身份让他在社会地位上远超弟弟贾政(仅为工部员外郎,五品官),是荣国府名义上的“大家长”之一。
但讽刺的是,他并未实际掌握家族权力:荣国府的家政由贾政一房主持,贾母也更偏爱“正派”的贾政,贾赦只能另居荣国府外的“黑油大门”宅院,形同“赋闲”。这种“名分尊贵却实权旁落”的处境,成为其性格扭曲的伏笔。
展开剩余76%贾赦的日常做派完全符合“纨绔贵族”的堕落模板:沉迷酒色,府中姬妾成群,年过五十仍“左一个右一个的小老婆放在屋里”(贾母语),甚至公开宣称“自古嫦娥爱少年”,把“好色”当作风流。漠视家族:对荣国府的兴衰毫不上心,既不参与家政管理,也不教育子女(对女儿迎春“一概不管”,对儿子贾琏动辄打骂),唯一的“贡献”是用家族资源满足私欲;虚伪摆谱:表面以“长辈”自居,实则毫无长辈体面——为强娶鸳鸯向贾母撒娇耍赖,被拒后又恼羞成怒,尽显无赖本色。性格自私暴戾,毫无底线。贾赦的性格核心是“极端自我中心”,贪婪无度,对财富、器物的占有欲近乎病态;暴躁记仇,因求娶鸳鸯被贾母训斥,便迁怒于贾琏夫妇;因儿子贾环奉承自己,就骂贾琏“不如环儿”;虚伪凉薄:对亲人毫无温情(迎春被孙绍祖虐待,他视若无睹),对下属则颐指气使(纵容管家勒索下人)。
二、恶行累累:仗势欺人,血债连篇,罄竹难书
贾代善去世后,贾母明显更看重“正派”的贾政(甚至让贾政主持家政),对贾赦则多有不满(骂他“放着身子不保养,官儿也不好生做去”)。这种“嫡长子却不被母亲认可”的处境,让贾赦产生了强烈的心理扭曲——既然“做好人”得不到认同,便索性“破罐破摔”,用放纵报复这种不公。贾赦的“坏事”并非小打小闹,而是触及法律与道德的底线。但是大清朝有“刑不上大夫”的特权,贾赦凭借这种“特权”的庇护,让他丧失了对“规则”与“他人”的敬畏,所以肆意妄为,作恶多端。
强夺民产,逼死人命:最典型的是“石呆子夺扇案”——为得到石呆子收藏的二十把古扇,他唆使贾雨村诬陷石呆子“拖欠官银”,将其家产抄没、扇子强夺,最终导致石呆子“不知是死是活”(第四十八回平儿语)。
强占女色,罔顾人伦:看中贾母的大丫鬟鸳鸯,不顾其意愿强行求娶,甚至威胁“凭他嫁到谁家去,也难出我的手心”(第四十六回),暴露了权贵对底层女性的物化。
勾结官僚,败坏法纪:与贾雨村等贪官相互勾结,“包揽诉讼”“放利钱”(放高利贷),利用爵位特权干预司法,是当时官场腐败的缩影。
放高利贷,败家毁业:他可以无视法律(放高利贷、包揽诉讼),因为“凭他告到哪里,也不过是打个官司”。作为袭爵者,他不仅不维护家族根基,反而变卖家产(如把田地抵押换钱享乐),加速了荣国府的经济崩溃。
毫无责任,欲望膨胀:在制度与环境的诱因下,贾赦的个人选择加速了其“恶”的膨胀:他从未试图约束自己的贪婪(对财富、美色的无度追求),也从未反思过自己的责任(对家族、对子女的漠视)。正如贾母骂他“成日家与小老婆喝酒”,他的人生目标从未超出“感官享乐”,这种对“低级欲望”的沉迷和贪婪的渴望,让他彻底成为堕落贵族的典型、危害社会和家族的蛀虫。
三、被革职流放,恶行的终极清算
俗话说,天道有轮回,苍天饶过谁?贾府败落后,贾赦因“交通外官、包揽诉讼、强占民产”等重罪被查实,最终被革去爵位,流放边疆(程乙本《红楼梦》及红学考据均持此说)。这一结局与其罪行完全匹配——相比贾政的“革职留用”,贾赦的“流放”是对其一生恶行的终极清算。
贾赦之恶,并非孤立个体之堕落。他与宁国府贾珍,恰是礼教秩序崩坏的一体两面:贾珍在无人制约的族长位置上肆无忌惮地堕落,贾赦则在有名无实的长子身份中扭曲地发泄。他们的存在共同构成一幅末世图景——当维系家族的伦理纲常仅存空壳,当权力与责任彻底脱节,尊位者便率先异化为吞噬自身的怪兽。当“呼啦啦大厦将倾”他的被革职流放结局非仅是个人报应,更是那个金玉其外、败絮其中的贵族世界坍塌时,必然飞溅的碎片。
在世界文学语境下,贾赦的悲剧性远大于其可憎性。美国汉学家夏志清在《中国古典小说导论》中,将贾赦视为“贵族阶级自我毁灭的典型”。他认为:贾赦的“恶”并非孤立的品性问题,而是“世袭特权制度下必然滋生的毒瘤”——无需劳动即可坐拥财富与权力,导致其丧失了基本的社会责任感与道德底线。
当世界读者品读《红楼梦》这部不朽的著作时,贾赦这个人物形象深深嵌入人们的脑海,他既是宗法制度下名实错位的牺牲品,又是这一制度残暴性的化身。贾赦这一人物形象的寓意,仿佛一曲凄厉的哀歌,唱尽了礼教光环下被压抑的灵魂如何扭曲变形,最终与那腐朽的秩序共赴毁灭深渊。红楼一梦,贾赦的存在正是其中最为刺目的一道裂痕,照见了那华美帷幕后,早已不堪重负的人性悲鸣。(王永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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